2008年7月18日 星期五

《回家》03

二十年前,父親是劉胖集團董事長,擁有億萬身價的他,在酒店裡看上作吧檯的她─也就是我母親。

男人總是嘴硬,不會向同僚訴說職場甘苦,寧可窩在酒店的角落,以伏特加或琴酒解決自己的煩悶;要不然找個不認識的小姐,聊聊天也罷。

後來,在一次不小心的情況下,母親懷了我,並生了下來。這些年來,我的生活,都是由母親打理。畢竟,父親的工作實在忙碌,顯少有時間能回來。

母親不是個會照顧家的人,整天只知道和酒店裡的客人打情罵俏,即使我在嬰兒床上聲嘶力竭地哭著,母親一樣毫無反應。

漸漸長大以後,因為少了親情的關懷,我總是保持沉默,以旁人的眼光來看,有點自閉傾向。受了傷,得自己想辦法;被欺負,就以牙還牙;錢倒不是問題,身手絕對有。或許是天生資質,我看了很多哲理的書,也因此沒有鬧過什麼大事。

五年前,政府因為與鄰國不合,而禁止將工廠設置在那,並且以查緝作為威脅手段,要求立刻關廠。因著這個原因,導致公司股票大跌。許多股東也開始撤資,不再向劉胖集團出錢,公司因此瀕臨破產。父親為了應付龐大的債務,向地下錢莊借錢,然而,卻從此走向不歸路。

政府反鄰國的動作越來越明顯,甚至以算舊帳為由,開始對曾經設廠在鄰國的公司課徵重稅,這使得父親的情況雪上加霜。最後,在債務纏身、以及政府的政策下,不得不向法院申請破產。

為了躲避討債人的追打,我們一家開始了逃亡的生活。

白天,在學校的我不得安寧,時時警戒著,以防那些討債人會衝向我的教室,將我綁走。我不敢向老師、同學訴說,因為,這些老師除了將我們送到頂尖學校外,他們心中沒有視同學為「同學」的概念,只不過是學校為了招生用的宣傳標語、或是讓學校成為一所名校的白痴理念。同學,除了網路遊戲、把妹,就是補習班;心中除了頂尖學校,其他事情根本不管;世界上發生的大小事情一概不過問。在如此人性冷淡的小型社會裡,我根本找不到依靠。

晚上,露宿街頭已經不稀奇。原本的房子被法院查封,抵押後拍賣,去還了一部分的債,因此,我們像過街老鼠一樣,天天躲避債主的追打。天橋底下、垃圾桶旁、廢棄工廠、墳墓……只要能成為棲身之所,再怎麼骯髒也都無所謂。

最後,我們找到了一間空屋,在此暫時安定了下來。

然而,為了隱瞞這樣的事實,不管遷到哪裡,我都會盡全部的力氣衝向學校,免得讓人起疑心。如果他們知道我的狀況,不只不會幫助,還會冷嘲熱諷,甚至視我為草芥,凌辱、綑綁……這更加堅定了我「要去學校」的決心。

我曾試著打電話到各種福利機構,希望它們伸出援手,不幸的是,因為政府的政策,將全部的錢都拿來擴充軍備,福利機構也岌岌可危。它們也說:「像你們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,但是,我們因為財政問題,也很難幫助你們。」

世界完全隔離了我們,我們被世界孤立了。父親也染上酒癮,脾氣本來就暴躁的他,簡直成了惡魔!除了對母親拳打腳踢,強姦、潑糞、拿針鑽下體、塞異物入肛門,恐怖的行徑已經是畜牲的行為了。因此,自從我看過一次那樣的場景後,我幾乎沒有在他們面前出現過。

而三年前的這一天,只是想已經半夜十二點了,可以回家睡覺了。

沒想到,卻發生了我生命中所看過最悲慘的事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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